仙女宫
标题:
草榴原创 黑化倚天之幽幽圣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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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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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小时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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草榴原创 黑化倚天之幽幽圣火
草榴原创 黑化倚天之幽幽圣火
第一章:紫霄宫前的寒蝉
武当山的雾从未像今日这般粘稠,仿佛吸饱了百年的香火灰烬,沉甸甸地压在紫霄宫的琉璃瓦上。
大殿之内,气氛凝滞得如同结冰的深潭。少林、峨眉、昆仑、崆峒、华山……六大派的高手并非是为了祝寿而来,他们像是一群嗅到了腐肉气息的秃鹫,围猎着那个关于“金毛狮王”的秘密。
张翠山跪在大殿中央,手中的长剑正架在自己的脖颈上。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,那是绝望到了极点的颜色。
“师父,徒儿不孝,累及同门,今日唯有一死以谢天下!”
剑锋划破皮肤,鲜血刚刚渗出一线殷红。按照原本的命运,他将血溅五步,以此换取妻儿的平安。然而,空气中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破空声。
“叮!”
一枚极细的铁菩提,带着阴狠的内劲,精准地击碎了张翠山手中的长剑。断刃飞出,划过殷素素的面颊,留下一道凄艳的血痕。
出手的不是张三丰,而是少林空智神僧。
“阿弥陀佛,”空智的声音低沉,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酷,“张五侠,想死?没那么容易。谢逊的下落未明,龙门镖局的血债未偿,你若死了,这笔账难道要算在武当百年清誉上?还是要算在你那孤儿寡母身上?”
张翠山愕然抬头,只觉得全身穴道瞬间被几股隔空指力封死,软倒在地。他想嘶吼,却发不出声音,只能像一条断脊的狗一样趴着。
殷素素紧紧抱着年幼的张无忌,站在大殿的一角。她曾是天鹰教呼风唤雨的紫微堂主,杀伐决断,智计百出。但此刻,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升起。
这不再是江湖规矩的对峙,这是一场精心编织的捕猎。
灭绝师太提着倚天剑,缓缓走出人群。她的目光没有看张翠山,而是像两把冰冷的钩子,死死钉在殷素素身上。那目光里不仅有对魔教的恨,更有一种隐晦的、想要将高贵之物踩进泥土的暴虐快意。
“张真人,”灭绝的声音沙哑而尖刻,“令徒既然不说,那这妖女总该知道。魔教妖女,迷惑正道弟子,罪加一等。今日若不给群雄一个交代,恐怕武当派包庇魔教的罪名,是洗不清了。”
大殿上首,百岁高龄的张三丰正欲起身,却感到胸口一阵剧痛。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,不知何时已侵入他的经脉——也许是刚才那一杯“恭贺大寿”的茶。他内力深厚,足以压制,但此刻却动弹不得。
“你们……”张三丰须发皆张,却被身后的宋远桥等人死死护住(或者说是“挟持”住,为了保全武当基业,宋远桥眼中的挣扎一闪而过)。
殷素素看懂了局势。武当保不住他们,甚至因为某种巨大的压力,武当正在放弃他们。
她怀里的张无忌被吓得瑟瑟发抖,寒毒发作,小脸惨白。
“娘……我冷……”无忌微弱地呻吟。
殷素素的心猛地抽紧。她抬起头,环视四周。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,那些道貌岸然的掌门、高僧,此刻看着她的眼神变了。不再仅仅是逼问屠龙刀的下落,而是一种在此刻这种绝对权力压制下,滋生出的阴暗欲望。
她是魔教妖女,是邪恶的象征。摧毁她,羞辱她,便是“正义”。
“放过无忌。”殷素素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她缓缓松开手,将无忌推向大师伯宋远桥的方向,然后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。
“妖女,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。”何太冲冷笑一声,手中的折扇轻佻地指了指地面,“想保这小孽种的命?可以。先学会怎么在名门正派面前赎罪。”
“怎么赎?”殷素素冷冷地盯着他,那双凤眼中依旧有着不屈的火焰。
灭绝师太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:“除去那一身魔教的戾气。既然入了中原,就要懂规矩。少林寺有悔过崖,峨眉山有洗心池。不过在此之前……”
她没有说完,但周围那些二三流门派的弟子们,发出了一阵低沉而恶意的哄笑。
几个昆仑派的女弟子走上前,手中拿着特制的牛筋绳索。这种绳索通常用来捆绑最凶恶的囚犯,一旦浸水收紧,便会嵌入皮肉,痛入骨髓。
“张五侠既然动不了,就在旁边看着吧。”华山派鲜于通摇着扇子,语气轻柔得像是在谈论诗词,“看看你的好妻子,是如何为了你,为了你的儿子,一步步洗清罪孽的。”
殷素素本能地想要拔出暗藏的银针,但当她看到远处被几个大汉按住、正惊恐哭喊的无忌时,她的手僵住了。
“我不反抗。”
她闭上了眼睛,在这个寒冷的紫霄宫大殿上,说出了这句注定让她坠入无尽深渊的话。
那几个女弟子粗暴地扯下了她的外袍,只留下一层单薄的中衣。雪白的肌肤在冷空气中泛起细栗,但更让她战栗的是四周无数道贪婪而审视的目光。
这不仅仅是捆绑。这是一种仪式。
绳索如蛇般缠绕上她的手腕,反剪至背后,极度夸张地向上提拉,迫使她不得不挺起胸膛,呈现出一种极其屈辱且毫无防备的姿态。接着,绳索绕过颈项,勒入胸口,将她原本傲人的身段勒得几乎变形。
“跪下。”
不知是谁低喝了一声。
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。殷素素咬紧牙关,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呼。她是天鹰教的女儿,即便身陷囹圄,她也要维持最后的尊严。
但这仅仅是开始。
空智大师走到了她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妖女。
“阿弥陀佛。妖女,屠龙刀在哪里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殷素素回答。
“很好。”空智并没有动怒,只是淡淡地转身,“带下去,交给各派轮流‘审问’。直到她说出来为止。记得,别弄死了,也别弄残了,张真人还会心疼的。”
大殿内响起了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。那笑声像是一把把钝刀,割在张翠山的心头。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,像一件货物一样被推搡着,跌跌撞撞地被带向后山的偏殿。
经过张翠山身边时,殷素素停顿了一下。她没有看丈夫,只是死死盯着地上的血迹。
“翠山,”她的声音轻得像烟,“活下去。别死。”
只要他活着,只要无忌活着,她便能忍受地狱。
然而她不知道的是,这“地狱”并非只是肉体的苦痛,而是漫长的、针对灵魂的凌迟。正派人士所谓的“除魔卫道”,往往比魔教的手段更加细腻、更加阴湿。他们会用礼教的大义,将她的羞耻感一点点剥离,直到她彻底沦为一个仅供玩赏与拷问的玩物。
那一夜,武当山的风雪很大,掩盖了紫霄宫后殿传来的、压抑的呜咽声,以及衣帛撕裂的脆响。
张无忌被关在柴房里,听着风声,觉得自己体内的寒毒似乎冻结了灵魂。他不知道母亲正在经历什么,但他能感觉到,原本那个温暖的世界,正在崩塌。
而在黑暗的角落里,一个原本应该坠崖身亡的少女——周芷若,正跟随父亲在汉水边打渔。如果历史改变了,或许她也不会遇到那个温润如玉的张公子,而是会落入一个更加残酷的江湖。
命运的齿轮,发出了生锈而刺耳的摩擦声,开始向着深渊转动。
第二章:红烛下的囚徒
紫霄宫后的静室,本是供挂单的高僧或贵客清修之地,如今却透着一股诡异的靡丽。
几支手腕粗的红烛还在燃烧,烛泪顺着铜台蜿蜒而下,像极了凝固的血。窗纸上映着几个绰约的人影,时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和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。
殷素素跪在房间中央。
她身上的那件单薄中衣已被扯得七零八落,虽未完全剥离,却更加不堪——破碎的衣料挂在圆润的肩头,欲遮还羞,反而将那一身如雪的肌肤衬得更加刺眼。
那特制的牛筋绳索早已不仅是捆绑那么简单。它像是一种生长在她身上的藤蔓,深深勒入她的关节、胸口和小腹,将她的身体强行固定成一个向后反折的姿势。她的双手被高高吊在身后的一根横梁垂下的铁链上,双膝跪地,整个人被迫挺起腰肢,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,又像是一件被精心摆弄的祭品。
站在她面前的,是华山派掌门鲜于通。
这位以“机智”著称的鲜于掌门,此刻手中正把玩着一把折扇,扇骨轻轻滑过殷素素的脸颊,顺着颈项,一路向下滑去。
“殷堂主,咱们都是江湖儿女,有些话就不必绕弯子了。”鲜于通的声音温润如玉,眼神却像一条黏腻的毒蛇,在她随着呼吸而剧烈起伏的胸口上游移,“谢逊那老贼藏身极北苦寒之地,必然有地图或是海路图。我们猜想,这么重要的东西,张五侠迂腐,肯定不会带在身上,那自然是在你这里了。”
殷素素死死咬着下唇,嘴角渗出一丝鲜血。她偏过头,试图避开那令人作呕的扇骨。
“我说过……没有地图。”
“有没有,不是你说了算的。”
旁边传来一声冷哼。班淑娴,昆仑派何太冲的正室,一脸嫉恨地走了过来。她看着殷素素那即便在狼狈中依然艳光四射的脸庞,心中的妒火便如野草般疯长。
“鲜于掌门,这妖女嘴硬得很。依我看,魔教中人最擅长将秘密刺在身上,或是藏在……”班淑娴刻薄的目光扫过殷素素的下身,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,“藏在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。为了武林正义,咱们可得好好‘搜一搜’。”
“班女侠言之有理。”
何太冲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,端着茶盏,眼神飘忽,却始终没有离开殷素素的身体。他虽然惧内,但此刻既然是“公审”,他那点龌龊的心思便在大义的旗帜下得到了释放。
“来人,”班淑娴喝道,“给这妖女‘宽衣’。既然她不肯交出屠龙刀的下落,那我们就只好把她身上每一寸皮肉都检查清楚,看看是不是藏了什么暗记。”
两名峨眉派的女弟子面无表情地走上前。她们虽然也是女子,但在灭绝师太长年的洗脑下,对于“魔教妖女”早已没有了同情,只有一种施虐的快感。
“嗤——”
仅存的遮羞布被无情地撕裂。
并没有完全赤裸,但这种半遮半掩的残破,在这群衣冠楚楚的名门正派面前,比赤裸更具羞辱性。冷空气瞬间包裹了殷素素的全身,她本能地想要蜷缩身体,但吊在头顶的铁链和紧缚的绳索让她动弹不得,只能被迫将自己的一切——她的颤抖、她的恐惧、她那作为女性最隐秘的尊严——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这群豺狼面前。
“啧啧,天鹰教的紫微堂主,果然是一副好皮囊。”鲜于通走近了一步,折扇合起,冰冷的扇头抵住了殷素素平坦的小腹,缓缓下压,“张五侠真是好福气啊。”
殷素素闭上了眼睛,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。
不是因为痛,而是因为那种被当作牲畜般审视的屈辱。她曾是啸聚山林的魔教贵女,杀人如麻,何曾受过这等轻薄?
“杀了我……”她颤抖着,声音嘶哑,“有本事……就杀了我……”
“杀你?那太便宜你了。”灭绝师太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。她一直坐在角落里打坐,此刻才缓缓睁开眼,目光如电,“妖女,你的罪孽,要用余生来偿还。今夜只是个开始,等明日群雄毕至,我会让你在紫霄宫前的广场上,当着天下英雄的面,好好‘忏悔’。”
与此同时,前殿。
张翠山依旧保持着那个跪姿。几个时辰过去了,他的膝盖早已麻木,但他心中的痛楚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无限放大。
那个无形的毒素让他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。他只能听。
他的听力极好,好得有些残忍。
夜深人静,后殿传来的每一丝声响都像惊雷一样钻进他的耳朵。那些撕裂衣帛的声音,那些猥琐的调笑,妻子压抑的闷哼……
“五弟……”
一声叹息在他耳边响起。
宋远桥站在他身旁,手里拿着一件道袍,似乎想披在他身上,却又停在了半空。
“大师哥,”张翠山双眼充血,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,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武当……不救她……”
宋远桥的手颤抖了一下,痛苦地闭上了眼。
“五弟,师父中毒未愈,少林三大神僧坐镇,昆仑、峨眉虎视眈眈。若是动手,武当百年基业今夜便要毁于一旦。为了那一丝虚无缥缈的屠龙刀线索,他们已经疯了。”宋远桥的声音低沉而沙哑,“他们答应,只要你肯说出谢逊下落,或者……只要素素肯‘配合’,就不会伤及性命。”
“配合?”张翠山惨笑,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流下,“这就是名门正派的‘配合’?”
宋远桥无言以对,只能转过身去,不敢看师弟那双绝望的眼睛。
而在柴房的冰冷角落里,张无忌蜷缩在草堆中。寒毒发作带来的剧痛让他意识模糊,但在半梦半醒间,他仿佛看到了一双双贪婪的手,正在将他原本幸福的家庭撕扯成碎片。
黑暗中,一只老鼠爬过他的脚背。
无忌猛地睁开眼,那双原本清澈童真的眼睛里,此刻竟没有了恐惧,取而代之的,是一抹与年龄极不相符的、深不见底的怨毒。
既然正道无光,那便让这黑暗,来得更彻底些吧。
后殿的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鲜于通一脸满足地走了出来,手里捏着一块从殷素素身上扯下的碎布,放在鼻尖嗅了嗅,对守在门口的弟子笑道:“去,给里面送桶冷水。那妖女晕过去了,把她泼醒。长夜漫漫,咱们的‘审问’才刚刚开始呢。”
雪,越下越大,将武当山笼罩在一片死寂的苍白之中。但这洁白之下,早已是污秽横流。
第三章:雪地里的胭脂
次日的晨钟敲响时,武当山的风雪停了。
那钟声本该是清越悠扬,涤荡心灵的,但今日听来,却像是一下下砸在人心口上的闷锤。阳光刺破云层,惨白地照在紫霄宫前的广场上,积雪反射着刺眼的光芒,将这个世界照得纤毫毕现——也让罪恶无处遁形。
广场上早已站满了人。
六大派的弟子们按方位站定,神色肃穆,仿佛在等待一场庄严的祭祀。而武当派的众弟子,在宋远桥等人的约束下,面色铁青地站在另一侧。他们手中的剑在鞘中嗡鸣,那是愤怒,也是无可奈何的悲哀。
“带罪人。”
灭绝师太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,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。
侧门的帘子被粗暴地掀开。两个粗壮的婆子拖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。
那是殷素素。
经过一夜的“审讯”,她已不复往日的风华。她那一头原本如云的秀发,此刻散乱地披在肩头,湿漉漉地纠结在一起——昨夜那桶冷水并没有洗去她的罪孽,只是冻结了她的体温。
最让武当弟子们目眦欲裂的是,她身上被套上了一件极薄的麻布罪衣。
这种衣物粗糙无比,且剪裁得极为恶意,领口开得极大,下摆只到大腿。行走间,那一夜蹂躏留下的青紫淤痕,在雪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。那是鞭痕,是掐痕,甚至有着某些更令人难以启齿的齿痕。
她没有穿鞋。赤裸的双足踩在冰冷的雪地上,每走一步,都会留是一个淡淡的血印。因为膝盖受刑严重,她根本站不直,几乎是被那两个婆子半拖半架着,像是一具坏掉的木偶,被扔到了广场中央。
那里竖着一根刑柱。
“跪下!”
婆子一脚踹在她的膝弯。
“砰”的一声,殷素素重重跪倒。她痛得整个人蜷缩起来,却又被绳索强行拉开双臂,反绑在身后的刑柱上。这个姿势迫使她挺起胸膛,毫无遮掩地面对着前方数百双眼睛。
在这数百双眼睛中,有一双属于张翠山。
张翠山依然被封着穴道,跪在大殿前的台阶上。他已经一夜未动,身上落满了积雪。当他看到妻子那般模样被拖出来时,他的瞳孔剧烈收缩,原本死灰般的脸上涌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。
“素素……”
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,拼命想要冲破穴道。经脉逆行的剧痛让他口角溢血,但他仿佛毫无知觉,只是死死盯着那个被绑在刑柱上的女人。
殷素素听到了丈夫的声音。她费力地抬起头,散乱的发丝后,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睛此刻肿胀而黯淡。她看到了张翠山,看到他眼中的痛楚与疯狂。
她想要对他笑一下,告诉他自己还能撑住,但嘴角刚刚牵动,便是一阵撕裂般的疼。
“这就是魔教妖女的下场。”
空闻方丈手持禅杖,缓步走到广场中央,声音洪亮,足以让每一个人听见,“张五侠,你看看,这就是你为了包庇谢逊,让你妻子付出的代价。你身为名门之后,真的忍心看她受此活罪?”
张翠山喘息着,血沫从嘴里喷出:“杀了我……放了她……”
“阿弥陀佛,上天有好生之德。”空闻摇了摇头,“只要你说出谢逊下落,老衲保她即刻受封止血,从此在少林寺后山吃斋念佛,了此残生。否则……”
他退后一步,让出了位置。
灭绝师太提着一根特制的藤条走了上来。那藤条在盐水中浸泡了一夜,呈紫黑色,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倒刺。
“武林规矩,魔教中人若要洗心革面,需受‘去秽’之刑。”灭绝冷冷地看着殷素素,“妖女,你每受一鞭,便是替你那杀人如麻的义兄还一笔债。若是受不住了,就大声求饶,把屠龙刀的下落说出来。”
说罢,她手腕一抖。
“啪!”
藤条破空,狠狠抽在殷素素单薄的脊背上。
麻布碎裂,皮开肉绽。
“唔——!”殷素素猛地仰起头,脖颈上青筋暴起,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。那倒刺勾入皮肉再扯出的剧痛,比刀割更甚。
但她死死咬着牙,没有叫出声。她是天鹰教白眉鹰王的女儿,她骨子里流着桀骜的血。在这群伪君子面前,她绝不乞怜。
“啪!”
第二鞭。这次抽在了她的侧腰,带走了一片血肉。
周围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骚动。有些年轻的正派弟子面露不忍,转过头去;但更多的人,尤其是昆仑、华山的长辈们,眼中却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兴奋。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魔教妖女,此刻像条母狗一样在鞭下颤抖、抽搐,这种权力的快感让他们沉醉。
何太冲甚至摇着扇子,低声对身边的弟子点评道:“啧,这妖女身子骨倒是硬朗,受了这么重的刑,叫声还这么……耐人寻味。”
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。
这笑声,比鞭子更狠,直接抽打在张翠山的灵魂上。
“住手!住手啊!”张翠山绝望地嘶吼,眼角崩裂,血泪滚滚而下,“我说!我说……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啊!为什么你们不信!为什么!!”
“不知道?”灭绝师太冷笑,“看来是打得还不够轻。”
“啪!”
第三鞭,狠狠抽在了殷素素的大腿上。
殷素素终于忍不住,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。那声音穿透了广场,刺入了柴房中张无忌的耳膜。
张无忌扒在柴房的缝隙边,死死盯着那一幕。
他看到了母亲在刑柱上痛苦扭动的身体,看到了父亲跪在地上无能为力的哭嚎,更看到了那些围观者脸上冷漠、嘲弄、甚至淫邪的表情。
尤其是那个拿着藤条的老尼姑,还有那个摇着扇子的中年人。
寒毒在他体内疯狂肆虐,但他感觉不到冷。一股黑色的火焰在他胸膛里燃烧,将他原本纯良的心智一点点烧成灰烬。
“我要杀了他们……”
年幼的张无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,一字一顿地发誓。他的指甲抠进木板,直到指甲翻起,鲜血淋漓。
“我要把他们……一个个……剥皮拆骨……”
广场上,刑罚还在继续。
殷素素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。每一次鞭打,都像是把她的灵魂从躯壳里抽离。恍惚间,她看到了武当山的云海,那么白,那么干净。
可惜,这人间太脏了。
就在她即将昏厥之时,一个身影突然冲破了人群。
“够了!”
宋远桥终于忍不住了。他拔剑出鞘,挡在了殷素素面前,剑锋直指灭绝师太。
“灭绝前辈,杀人不过头点地!这里是武当,不是你的峨眉刑堂!再打下去,便是要与我武当不死不休吗?!”
宋远桥这一动,身后俞莲舟、张松溪等人也齐齐拔剑,怒目而视。武当七侠虽折损,但余威犹在。
灭绝师太停下手,看着藤条上滴落的血珠,冷哼一声:“怎么,宋大侠心疼这妖女了?还是说,武当派终于承认,要为了这个妖女,与天下英雄为敌?”
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。
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的少林空闻大师开口了。
“阿弥陀佛。既然宋大侠出面求情,今日的‘洗礼’便到此为止吧。”
他看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、衣不蔽体的殷素素,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
“不过,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。既然张五侠执迷不悟,那这对夫妇便暂扣于武当。但这孩子……”空闻的手指,指向了被武当弟子带出来的、面色惨白的张无忌,“这孩子身中玄冥神掌,寒毒深重。为了替他驱毒,也为了防止魔教妖孽斩草除根,老衲建议,由各派轮流‘照看’这孩子。不知张真人意下如何?”
这是一招毒计。
名为照看,实为人质。
殷素素猛地睁开眼,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,铁链哗哗作响。
“不……不要动我的无忌……”
她可以忍受凌辱,可以忍受鞭刑,但她绝不能让无忌落入这群恶鬼手中。
鲜于通走上前,一脚踩在殷素素的手背上,狠狠碾压,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:“殷堂主,这可由不得你。为了孩子的‘健康’,你也该学会放手了。”
在众目睽睽之下,张无忌被少林武僧强行带离。他没有哭,没有闹,只是回过头,用那双黑得吓人的眼睛,死死盯着每一个人的脸。
那一刻,所有的名门正派人士,心中竟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寒意。
但很快,这股寒意就被权力的傲慢所掩盖。毕竟,这只是一个身中寒毒、活不过几年的小孽种罢了。
谁也没想到,他们今日种下的恶因,会在多年后,结出何等恐怖的恶果。
第四章:断裂的道心
紫霄宫的灯火熄灭了,但武当山的夜并不宁静。
张无忌被带走时,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。他像是一只被捕获的幼兽,被装进了一辆覆盖着黑布的马车。那是少林寺的马车,但负责押送的却不仅仅是和尚,还有几个神色阴鸷的华山派弟子。
马车轮辘辘碾过积雪,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。张翠山跪在雪地里,喉咙已经哑了,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。他眼睁睁看着那辆黑色的马车消失在山道的尽头,仿佛带走了他这具躯壳里最后一点生气。
“带回去。”
宋远桥的声音苍老了十岁。他不敢看师弟的眼睛,只能挥了挥手。
武当七侠,如今只剩下支离破碎的凄凉。
张翠山和殷素素被关押在后山的一处石牢里。这原本是犯戒弟子面壁思过的地方,四壁都是冰冷的青石,唯有一扇高窗透进几缕惨白的月光。
殷素素躺在烂草堆上,浑身滚烫。
白天的鞭刑虽然避开了要害,但那浸了盐水的藤条带走了大片的皮肉,此刻伤口红肿溃烂,高烧让她整个人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。
“素素……素素……”张翠山手忙脚乱地撕下自己的道袍,想要为她包扎,但他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,根本无法系紧布条。
他是武当张五侠,银钩铁划,文武双全。可现在,他连为一个女人止血都做不到。
“水……”殷素素干裂的嘴唇翕动着,发出微弱的呻吟。
张翠山扑到铁门前,拼命拍打着门板:“来人!来人啊!给我一点水!求求你们……”
门外守着的,并非武当弟子,而是被六大派强行安插进来“协助看守”的昆仑派门人。
“吵什么吵?”门上的小窗被拉开,露出一张不耐烦的脸,“张五侠,省省力气吧。何掌门吩咐了,这就叫‘苦其心志’。魔教妖女受这点罪算什么?想想被谢逊杀死的那些冤魂,她现在受的每一分罪,都是在积德。”
“我不喝……给她……给她一口水……”张翠山跪在门边,手指死死抠住铁栏,指甲翻起,血流如注,“我是武当弟子……你们不能……”
“呸。”一口浓痰吐在了张翠山的脸上。
那昆仑弟子冷笑道:“武当弟子?现在谁不知道,武当山窝藏魔教妖孽,若不是几位神僧慈悲,你们早就被灭门了。还摆什么名门正派的架子?老实待着!”
小窗被重重关上。
张翠山僵在那里,任由那口污秽顺着脸颊滑落。他的眼神空洞,仿佛在那一瞬间,他心中那个黑白分明、侠义为先的世界,彻底崩塌了。
这就是他誓死维护的正道?这就是他宁可自刎也不愿伤害的同道中人?
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殷素素醒了。她费力地撑起上半身,看着丈夫那如同雕塑般屈辱的背影。她没有哭,眼中的泪水早已在白天流干了。此刻,她眼中只剩下一种如野火燎原般的恨意,以及一种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决绝。
“翠山……”她唤道。
张翠山颤抖着回过头,用袖子胡乱擦去脸上的污秽,爬回她身边:“素素,对不起……我没用……我要不到水……”
殷素素伸出满是血污的手,轻轻抚摸着丈夫消瘦的脸庞。她的手指冰冷,却让张翠山感到一种钻心的痛。
“不要求他们。”殷素素的声音虽然虚弱,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,“越是求,他们越是兴奋。这群伪君子,想看的不是我们死,而是我们像狗一样摇尾乞怜。”
“可是你会死的……”张翠山哽咽道。
“我不会死。”殷素素嘴角勾起一抹凄艳的笑,那笑容里带着魔教妖女特有的邪气与狠厉,“在看着他们一个个下地狱之前,我绝不会死。”
她挣扎着坐直了身体,背后的伤口再次崩裂,血染红了草堆。
“翠山,你记住。”她盯着丈夫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说,“从今天起,世上再无张五侠。只有未亡人。”
就在这时,牢门外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,伴随着锁链打开的声响。
门开了。
走进来的不是送饭的弟子,而是一个身穿淡青色道袍的女子。她手提一盏羊角灯,眉眼细长,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。
峨眉派,丁敏君。
她手里托着一个托盘,上面放着一碗清水,和一瓶金疮药。
“哟,这不是紫微堂主吗?”丁敏君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两人,目光在殷素素赤裸的小腿和凌乱的衣襟上扫过,眼神中满是恶毒的快意,“听说你快渴死了?师父慈悲,特地让我送药来。”
张翠山眼中燃起一丝希望,刚要伸手去接,丁敏君却手腕一翻,将那一碗水倒在了满是尘土和秽物的地上。
“哎呀,手滑了。”丁敏君故作惊讶,随即掩嘴轻笑,“不过没关系,地上的水也是水,殷堂主既然是魔教中人,想必也不在乎这点脏净吧?”
水渍迅速渗入泥土,只留下一片湿痕。
张翠山怒火攻心,猛地站起身:“你欺人太甚!”
“欺人太甚?”丁敏君脸色一沉,反手就是一巴掌,狠狠扇在张翠山脸上。此时张翠山穴道未解,内力全失,竟被这一巴掌打得踉跄后退,撞在墙上。
“张翠山,你现在就是个阶下囚!若是没有这张脸,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?”丁敏君冷笑一声,转头看向殷素素,晃了晃手中的金疮药瓶,“这瓶可是峨眉秘制的玉露散,专治外伤。想要吗?”
殷素素冷冷地看着她,没有说话。
“想要的话,就求我。”丁敏君蹲下身,用那尖锐的指甲挑起殷素素的下巴,逼迫她抬起头,“就像当年你求我不杀纪晓芙那个贱人一样……哦不对,现在你的身份,连那个贱人都不如。”
丁敏君凑近殷素素的耳边,声音轻得像蛇信子:“听说你在荒岛上十年,只伺候张五侠一个男人?真是可惜了这一身媚骨。怎么,今日在广场上被那么多男人看着,有没有觉得……很兴奋?”
“啪!”
殷素素突然暴起,拼尽全身力气,一口咬住了丁敏君的手腕。
她咬得极狠,仿佛要咬下一块肉来。
“啊——!疯狗!你这个疯狗!”丁敏君惨叫着,用力甩手,另一只手抓起托盘狠狠砸在殷素素的头上。
殷素素被砸得头破血流,却依然死死咬着不松口。直到丁敏君痛极之下,运起内力一脚踹在殷素素的小腹上。
殷素素像个破布袋一样飞了出去,重重撞在墙角,呕出一大口鲜血。
“给脸不要脸!”丁敏君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,面容扭曲如鬼,“好,很有骨气是吧?我倒要看看,你能硬到什么时候!”
她将那瓶金疮药狠狠摔碎在地上,白色的药粉混进了泥土里。
“从今天开始,每天这个时候,我都会来。”丁敏君站在门口,阴测测地说道,“我会带着各派的师兄师弟们一起来。他们对魔教妖女的‘身体构造’可是好奇得很。既然你不肯说屠龙刀的下落,那我们就只好……慢慢研究了。”
铁门再次重重关上。
牢房里陷入了死寂。只有殷素素粗重的喘息声,和张翠山压抑的哭声。
张翠山爬到殷素素身边,看着她额头上的血,看着她嘴角的血,看着她满身的伤痕。他颤抖着伸出手,想要触碰她,却又缩了回来。
他觉得自己脏。
不是身上的脏,是心里的脏。他在正义的幌子下活了三十年,直到今天才发现,自己不过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废物。
“别哭。”
殷素素伸出手,抓住了他的手。她的指甲里还残留着丁敏君的皮肉。
“翠山,看着我。”
张翠山抬起头,泪眼朦胧。
殷素素抓起地上混合着药粉、泥土和刚才那碗水的烂泥。那是唯一能救命的东西。
“吃下去。”她说。
张翠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。
“吃下去,我们要活。”殷素素将那团污秽的东西塞进自己嘴里,强忍着恶心吞咽下去,然后又抓起一团,递到张翠山嘴边,“只有活下去,变成了鬼,才能把他们都咬死。”
月光照在殷素素的脸上,那张曾经明艳动人的脸庞,此刻沾满污泥和鲜血,犹如从地狱爬回来的修罗。
张翠山看着妻子。那一刻,他心中的某种坚持断裂了。
他张开嘴,含泪吞下了那团泥土。
苦涩,腥臭,那是屈辱的味道。
与此同时,在千里之外的官道上。
张无忌缩在马车的角落里,寒毒再次发作。他浑身结霜,牙关打颤。
看守他的华山弟子正在喝酒吃肉,根本没人理会这个濒死的孩子。
“冷……”
张无忌迷迷糊糊地伸出手,想要抓住什么。
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他。
他费力地睁开眼,看到了一双清冷的眸子。马车不知何时停了,车帘掀开一角,露出一张清丽绝俗却又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。
是那个汉水舟中的少女,周芷若。
只是,此刻的她,不再是那个温婉的小渔娘。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,手中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鱼叉,身后倒着两个负责外围警戒的武僧尸体。
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漠和死寂。
“想活吗?”她问。
张无忌看着她,点了点头。
“那就别出声。”周芷若扔给他半个馒头,那是从死人身上搜来的,“吃了它,然后跟我走。如果你不想变成像他们一样的畜生。”
命运的轨迹,在这一刻彻底偏离。原本应该在峨眉门下成为一代掌门的周芷若,此刻却因为父亲被路过的“正派人士”顺手杀害(为了抢夺渔船渡河),而提前拿起了屠刀。
两个同样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孩子,在这个冰冷的雪夜,第一次真正地相遇了。不是作为青梅竹马,而是作为共犯。
第五章:琉璃盏碎
紫霄宫的正殿内,今日没有供奉三清祖师,而是摆开了酒宴。
名义上,是六大派为了“商讨如何处置魔教余孽”而举行的公宴,实则是这群胜利者们瓜分战利品后的狂欢。张三丰闭关不出——或许是被那无名之毒困住,或许是不愿面对这满堂的污秽——这让紫霄宫彻底沦为了豺狼的游乐场。
酒过三巡,气氛变得黏腻而暧昧。
“诸位,”昆仑掌门何太冲面色红润,手中举着一只精致的琉璃盏,目光却投向了大殿角落阴影处,“这酒虽好,却少了些佐兴的节目。听说天鹰教紫微堂主昔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更是江南有名的美人。如今虽沦为阶下囚,但若能让她来为大家斟酒助兴,岂不快哉?”
此言一出,满堂哄笑。
“何掌门好雅兴!”华山鲜于通附和道,折扇轻摇,“不过这妖女野性难驯,只怕要费些手段。”
“无妨。”灭绝师太冷冷开口,她坐在上首,眼神如刀,“给她带上‘那个’,谅她也不敢造次。”
片刻后,一阵沉重的铁链拖地声从侧殿传来。
殷素素被带了上来。
她身上的伤口被草草处理过,不再流血,却更显狰狞。原本的囚衣被换下,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极其艳俗的舞衣。那布料极省,色泽是刺眼的桃红,紧紧裹在她消瘦的身躯上,露出了大片有着青紫鞭痕的肌肤。
最让人触目惊心的,是她脖颈上扣着的一个银项圈。项圈连着一根细长的金链,另一端握在一个峨眉女弟子的手中。
这哪里还是昔日叱咤风云的堂主,分明是勾栏瓦舍中被调教好的玩物。
张翠山也被带到了大殿一侧。他被绑在一根立柱上,口中塞着布团,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,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像条狗一样被牵进大殿。
“跪下,斟酒。”何太冲大马金刀地坐着,将琉璃盏重重顿在桌上。
殷素素低着头,乱发遮住了她的眼睛。她感到无数道目光像蚂蟥一样吸附在自己身上,那些目光里有嘲弄、有鄙夷,更有赤裸裸的情欲。
她没有动。
“啪!”
牵着链子的女弟子猛地一扯,银项圈勒紧气管,殷素素踉跄着向前栽倒,膝盖重重磕在地砖上。
“听不懂人话吗?”那女弟子厉声喝道。
殷素素大口喘息着,手指抠进地砖的缝隙。她想到了死,想到了那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的解脱。但随即,她看到了角落里双目赤红、几欲疯癫的张翠山。
如果她死了,他们会怎么折磨翠山?
活下去。变成鬼。
她在心里默念着这六个字,将所有的尊严连同那口血水一起咽进肚子里。
殷素素颤抖着伸出手,捧起酒壶。她膝行向前,拖着沉重的铁链,一步步挪到何太冲面前。
“何掌门……请。”她的声音沙哑破碎,却依然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凄美。
何太冲看着跪在脚边的这个女人。曾几何时,她是高不可攀的魔教妖女,是武林中人人畏惧的存在。而现在,她卑微如泥。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产生了一种近乎变态的满足感。
他伸出手,并没有接酒杯,而是抓住了殷素素的手腕,拇指在她手背的鞭痕上用力摩挲。
“这手,倒是还算嫩。”何太冲淫笑着,另一只手竟直接探向殷素素的腰间,“不知这腰身,比起当年在王盘山扬刀立威时,软了几分?”
殷素素浑身僵硬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。她本能地想要躲闪,但脖子上的链子骤然收紧,逼得她不得不仰起头,承受着那只肮脏大手的游走。
“哈哈哈哈!”
周围爆发出更热烈的笑声。
“张五侠,你看清楚了!”鲜于通指着这一幕,对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张翠山喊道,“这就是你那冰清玉洁的好妻子!在名门正派面前,她也就是个伺候人的贱婢!”
张翠山拼命挣扎,手腕被绳索磨得深可见骨。他的道心,在那一刻彻底粉碎。
什么礼义廉耻,什么正邪之分。在这紫霄宫的大殿上,全是狗屁!
就在何太冲的手即将触碰到殷素素胸前的衣襟时,殷素素突然抬起头。
那双凤眼中,没有泪水,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媚意。
她非但没有躲,反而顺势向前一靠,身子软软地贴在何太冲的腿上,手中的酒壶倾斜,酒液顺着何太冲的衣襟流下。
“哎呀……”殷素素轻呼一声,声音娇媚入骨,“奴家手抖,弄湿了掌门的衣裳……该死。”
何太冲一愣,随即感到一股热流直冲下腹。他没想到这烈性女子竟然会主动献媚。
然而,就在他失神的瞬间,殷素素藏在袖中的左手猛地探出。虽然内力被封,但她指尖夹着的一枚从发髻上拆下的断簪,依然精准地刺向何太冲大腿内侧的麻穴。
“啊!”
何太冲惨叫一声,猛地跳了起来,一脚将殷素素踹翻在地。
“贱人!敢暗算我!”
酒水泼了一地,琉璃盏摔得粉碎。
殷素素被踹得滚出几尺远,嘴角溢血,但她却是笑着的。她趴在地上,仰头看着气急败坏的何太冲,笑得癫狂而凄厉。
“何掌门,这一针滋味如何?”她啐了一口血沫,“可惜手里没毒,否则废的就不是你这条腿,而是你的命根子!”
大殿内瞬间死寂。
灭绝师太猛地拍案而起:“不知死活的东西!来人,把她拖下去,用‘那个’伺候!”
所谓的“那个”,是一架特制的木马刑具,专用来惩治不守妇道的女子。
几个粗壮的婆子如狼似虎地扑上来,按住殷素素的手脚。殷素素不再反抗,只是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张翠山,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三个字。
别闭眼。
她要让他看。让他看清楚这世道的真相,让他把这一刻的恨,刻进骨髓里,哪怕化成灰都不能忘。
张翠山停止了挣扎。
他不再流泪,不再嘶吼。他像一尊死去的石像,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,死死地盯着被拖走的妻子。
一种深沉的黑暗,从他心底最深处滋生,迅速吞噬了他那颗曾经信奉侠义的心。
而在此时,千里之外的秦岭雪林中。
两个瘦小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过膝的积雪中。
张无忌裹着一件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大号僧袍,依然冻得瑟瑟发抖。但他没有停下,因为一旦停下,就会被冻死。
走在他前面的周芷若,比他更像一只野兽。
她背着一张简陋的弓——那是用死去的武僧的筋和树枝做的。她的脸上涂满了泥土和血污,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清丽模样。
“还有多远?”张无忌的声音微弱。
“不知道。”周芷若头也不回,声音冷硬,“只要没被追上,就是路。”
突然,周芷若停下了脚步,猛地按住张无忌的头,将他压进雪坑里。
“嘘。”
不远处的树林里,传来了马蹄声和说话声。
“那两个小崽子跑不远!方圆十里都搜遍了,肯定就在这附近!”是华山派的人。
张无忌感到心脏剧烈跳动,恐惧让他几乎窒息。
周芷若却极其冷静。她从怀里摸出一把带血的匕首——那是她唯一的武器。她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无忌,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。
“想活命吗?”她贴在无忌耳边,低声问。
无忌点头。
“那就当诱饵。”
周芷若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。
还没等无忌反应过来,周芷若突然在他腿上划了一刀。
鲜血瞬间涌出,染红了雪地。浓烈的血腥味在冷冽的空气中迅速扩散。
“啊——!”无忌痛呼出声。
“忍着。”周芷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,然后迅速后退,像一只灵猫般爬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,将自己隐藏在茂密的枝叶间。
马蹄声迅速逼近。
“在那边!有血腥味!”
三个华山弟子骑马冲了过来,看到了倒在血泊中呻吟的张无忌。
“哈哈,找到了!这小孽种果然在这儿!”
为首的一人跳下马,狞笑着走向无忌。在他眼中,这就是一份行走的功劳。
然而,就在他弯腰去抓无忌的一瞬间,头顶的树枝轻颤。
一道黑影从天而降。
周芷若双手紧握匕首,借着下坠的冲力,狠狠扎进了那人的后颈。
“噗嗤!”
鲜血喷溅,那人连惨叫都未发出,便软倒在地。
剩下的两人大惊失色,还没来得及拔剑,周芷若已经就地一滚,抓起地上的雪块,狠狠砸向第二匹马的眼睛。
战马受惊,嘶鸣着人立而起,将背上的人掀翻在地。
周芷若没有去管那落马的人,而是像一头疯狼一样扑向那个被她杀死的尸体,拔出匕首,再次冲向第三个人。
那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厮杀。
两个成年男子,对付一个十二岁的少女和一个重伤的男孩。按理说,胜负毫无悬念。
但是,这少女不要命。
她是用牙齿咬,用指甲抠,用一切能用的手段去攻击对方最脆弱的地方——眼睛、下阴、喉咙。
一炷香后。
雪地上躺着三具尸体。
周芷若浑身是血,气喘吁吁地坐在尸体堆里。她的左臂折断了,软软地垂着,脸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。
张无忌呆呆地看着她。他腿上的伤还在流血,但他感觉不到痛。他被眼前这一幕彻底震撼了。
这个比他还要小的女孩,刚刚杀了三个大人。
周芷若费力地站起来,走到那个被马踩断了腿、还在呻吟的华山弟子面前。
“别……别杀我……”那人惊恐地求饶。
周芷若面无表情地举起匕首。
“记住下辈子,”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孩子睡觉,“别惹女人。”
匕首落下。
世界安静了。
周芷若转过身,看向张无忌。她走到他面前,撕下衣襟,帮他包扎腿上的伤口。她的动作粗鲁而生疏,弄得无忌一阵龇牙咧嘴。
“为什么要划伤我?”无忌问,眼中带着泪水和不解。
“因为只有血,才能让猎物放松警惕。”周芷若淡淡地说,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冷硬的面饼,塞进无忌嘴里,“吃了。然后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,我们换上。还要把马杀了,吃肉,喝血。”
张无忌嚼着那带着血腥味的面饼,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血污的少女。
在这一刻,他心中那个关于“芷若妹妹”的温柔幻影彻底破碎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个让他畏惧,却又不得不依靠的同谋。
“我们去哪?”无忌含糊不清地问。
周芷若抬起头,看向北方苍茫的群山。
“去没有‘名门正派’的地方。”
风雪再起,掩盖了地上的血迹和尸体,也掩盖了两个孩子走向深渊的足迹。
第六章:笼中雀与腐尸猿
时光在武当山上流逝得格外缓慢,每一刻都被拉长成一种钝刀割肉般的煎熬。
春去秋来,紫霄宫前的积雪化了又冻,冻了又化。那场轰动武林的“屠狮大会”早已落幕,六大派的高手们带着满意的笑容和虚假的承诺离去,留下的,是两个被打断了脊梁的废人。
武当派并没有将张翠山和殷素素逐出师门——那太便宜他们了。在少林和峨眉的施压下,为了“赎罪”,他们被贬为紫霄宫的杂役。
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羞辱。
昔日那个“银钩铁划”张五侠,如今成了后山马厩里的跛脚马夫。他的左腿在受刑时被打断,愈合得不好,走起路来一瘸一拐。每日清晨,当年轻一代的弟子们意气风发地在广场上演练武当长拳时,张翠山就要拖着那条残腿,挑着两桶恶臭的马粪,从他们身边经过。
“哟,这不是五师叔吗?”
一名宋远桥新收的弟子,故意在练剑时将剑鞘甩得老远,正好砸在张翠山的粪桶上。
污秽溅了一地。
周围响起一阵哄笑。这些年轻弟子并未见过当年的张五侠,在他们眼里,这只是一个窝囊废,一个害得武当派在江湖上抬不起头的罪人。
张翠山没有发怒,也没有羞愧。他的脸像是一张风干的羊皮,没有任何表情。
他默默地放下扁担,弯下腰,用那双曾经握判官笔的手,一点点将地上的马粪捧回桶里。
“对不住,弄脏了师侄练功的地方。”他的声音沙哑,低顺得像一条老狗。
那弟子反而觉得无趣,啐了一口:“晦气。快滚吧,别熏着我们。”
张翠山提着桶,一瘸一拐地走了。
只有在夜深人静,躲在马厩潮湿的草堆里时,他才会伸出手指,在虚空中比划。
他比划的不是武当剑法,也不是梯云纵。他在拆解。
他在拆解白天看到的每一个弟子的招式,寻找破绽,然后想象着如何用最狠毒、最直接的手法——哪怕是插眼、锁喉、踢裆——一击必杀。
他的道心死了,但他的杀心,在这一桶桶马粪的熏陶下,生根发芽。
而殷素素的处境,比他更像是一个精致的噩梦。
她被安排在知客院,负责伺候来往武当的宾客。她不再穿着那件耻辱的舞衣,而是换上了一身灰色的粗布道袍。但这道袍并不合身,宽大得有些滑稽,却掩盖不住她骨子里的那股风流。
每当有别派的使者或香客上山,负责知客的道童总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炫耀语气介绍:“这位便是当年的天鹰教紫微堂主,如今正在我武当积福赎罪。”
于是,那些目光便会黏在她身上。
有的甚至会故意打翻茶盏,看着她跪在地上擦拭水渍,看着她卑微地低下那曾经高傲的头颅。
“素素,”一个深夜,张翠山趁着守卫松懈,爬到了知客院的后墙外,隔着窗户低声唤道,“你还好吗?”
窗户没开,里面传来殷素素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声音:“死不了。”
“我今天……看到宋师哥了。”张翠山低声说,“他老了很多,看到我在挑粪,他躲开了。”
“他当然要躲。”殷素素在黑暗中冷笑,手中的抹布狠狠绞紧,“他现在是代掌门,你是武当的污点。翠山,别指望任何人。你的腿还痛吗?”
“不痛了。”张翠山撒谎,“素素,我在练一种新的功夫。我没有内力了,但我发现,杀人其实不需要内力。”
“很好。”殷素素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暖意,那是两头受伤的野兽在舔舐伤口时的共鸣,“记住那些羞辱我们的人。每一个人的脸,每一个人的名字。总有一天,我们要让他们把吃进去的,连本带利吐出来。”
屋内灯火昏黄,殷素素看着铜镜中的自己。眼角的细纹多了,手变得粗糙了,但眼神却比十年前在王盘山上还要锐利。
她从怀里摸出一根极细的银针——那是她从扫帚上拆下的铁丝,在一块磨刀石上磨了整整三个月才磨成的。
这不仅是武器,更是她活下去的希望。
……
与此同时,西域昆仑山的绝谷之中。
这里的春天来得很晚,风依旧像刀子一样割脸。
张无忌和周芷若已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谷里活了半年。
这半年,他们活得不像人,像鬼。
山谷里没有那种仙境般的宁静,只有残酷的生存法则。为了躲避追踪,他们误入了这个充满了奇异生物的绝地。
“咳咳……”
张无忌蜷缩在一个狭窄的山洞里,剧烈地咳嗽着。寒毒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,让他每呼吸一次都像是在吞咽冰渣。
“喝。”
一只黑乎乎的手伸到他嘴边,手里捧着一捧温热腥红的液体。
是猴血。
周芷若蹲在他身边,嘴角还残留着血迹。她身上的衣服早已成了碎布条,裹着兽皮,头发蓬乱如草,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。
“芷若……这太腥了……”无忌虚弱地抗拒。
“腥才能活命。”周芷若捏开他的嘴,强行灌了下去,“我尝过了,这白毛猴子的血是大热之物,能压制你的寒毒。”
张无忌被迫吞下那滚烫的血液,胃里一阵翻腾,但随即,一股暖流确实从丹田升起,稍微缓解了那种冻僵的感觉。
“还要。”周芷若转身就要出洞。
“别去!”无忌拉住她的手腕,“那群猴子……太凶了。”
这山谷里的一群白猿,并非什么灵兽,而是一群极具攻击性的野兽。它们力大无穷,爪牙锋利,且成群结队。
周芷若看着自己手臂上那道还没结痂的抓痕,冷冷一笑:“凶?再凶也是畜生。昨天那只最大的猴王,肚子鼓得像个球,行动迟缓,还在流脓。它快死了,那是我们的机会。”
“你想干什么?”
“杀了它,吃肉,剥皮。”周芷若从腰间拔出那把磨得锋利的断匕首,“而且我观察过了,它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,硬硬的,让它痛不欲生。”
那一晚,月黑风高。
两个孩子像幽灵一样摸进了猴群的领地。
那只老白猿果然病重,躺在岩石上哀嚎,周围的猴群都躲得远远的,仿佛怕被传染。
周芷若没有任何犹豫。她像一只捕食的豹子,猛地扑上去,匕首精准地刺入白猿的咽喉。白猿挣扎了几下,巨大的爪子在周芷若背上抓出三道血痕,但周芷若死不松手,直到它彻底断气。
“无忌,快!”
两人合力将沉重的猿尸拖到僻静处。
借着月光,周芷若剖开了白猿那溃烂发黑的腹部。
恶臭扑鼻而来,混合着脓血和腐肉的味道。张无忌忍不住干呕,但周芷若却面不改色,双手在那堆腐烂的内脏中翻找。
“找到了。”
她从一团油布包裹的硬块中,掏出了一本沾满黏液的书册。
书册早已发黄,封面上依稀可见四个古篆字——《九阳真经》。
这并不是上天的恩赐,这是一本被诅咒的遗物。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将经书藏于猿腹,却害得这生灵受了百年的折磨,最终化为这两个孩子的战利品。
张无忌颤抖着接过经书,借着微弱的月光翻开第一页。
“他强由他强,清风拂山岗;他横由他横,明月照大江……”
若是以前的张无忌,或许会感叹这经文的博大精深。但现在的他,看着这些字句,眼中流露出的却是另一种光芒。
“能治寒毒吗?”周芷若问,她正在割下白猿尚温的肝脏。
“好像……能。”无忌的声音在发抖,“这是一门至刚至阳的内功。”
“那就练。”周芷若将一块血淋淋的肝脏递给他,“一边吃,一边练。练成了,我们杀回去。”
张无忌接过生肉,狠狠咬了一口。
血水顺着嘴角流下,滴在那本绝世经书上,晕染开一朵朵暗红的花。
“练成了,杀回去。”他重复了一遍。
在这个冰冷残酷的山谷里,没有慈眉善目的太师父教导,没有仁义道德的束缚。只有两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,对着一本从尸体里挖出来的经书,开始吞噬属于他们的力量。
而在遥远的江湖上,峨眉派正如日中天。灭绝师太手持倚天剑,斩妖除魔,威风八面。她并不知道,那个曾经被她视为蝼蚁的小女孩,正在地狱的深处,磨那一口足以咬断倚天剑的獠牙。
第七章:肉与铁
昆仑山的岁月没有春秋,只有漫长的冻土期和短暂的解冻期。
自那白猿腹中得书,已过两载。
山洞内,热浪逼人。原本挂满冰棱的岩壁此刻竟滴答滴答地淌着水,汇成小溪流向洞外。
张无忌赤身盘坐在石床上,全身皮肤赤红如烙铁,头顶蒸腾着肉眼可见的白雾。他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狰狞,仿佛体内有两条恶龙在撕咬——玄冥寒毒的至阴与《九阳真经》的至阳,将这具少年的躯壳当成了战场。
“呃……啊……”
喉咙里挤出的声音不再像人声,倒像是野兽濒死前的拉风箱声。
周芷若坐在一旁,手里拿着一把磨得极薄的石刀,正细致地将一只野兔剥皮。她神情漠然,仿佛对身边那随时可能爆体而亡的少年视而不见。
但若是细看,便会发现她那只握刀的手,指节已然泛白。
“撑不住就死。”周芷若冷冷地说,刀尖挑开兔子的腹膜,“死了,我就把你烤了吃,也算没浪费这几年的猴血。”
张无忌猛地睁开眼。那双眼睛里竟是血一般的赤金双色。
“我……不……死……”
他咬着牙,牙龈渗出血来。他想到了武当山上的父母,想到了那个雪夜被当做诱饵的耻辱。那股恨意,竟比九阳真气还要炽热,硬生生压住了体内乱窜的气流。
“轰!”
一股气浪从他体内爆发,将洞口的积雪震得簌簌落下。张无忌大口喘息着,身上的红色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混着黑色污垢的油汗。
那是从骨髓里逼出来的寒毒。
周芷若停下手中的活,扔给他一块生兔肉:“吃了。练下一层。”
“芷若……”张无忌狼吞虎咽地啃着生肉,眼神却落在她手中的石刀上,“你也练吧。这经书……”
“我练不了。”周芷若打断他,眼神阴郁,“这内功要童子身,且需至阳之体。我是女子,练了只会经脉寸断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洞壁前。那里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划痕,是她这两年观摩猴群搏杀、以及回忆那晚杀人手感所悟出的招式。
没有内力,她便练“外煞”。
“你练气,我练杀。”周芷若手中的石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,无声无息,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狠辣,“等你神功大成那天,我要做这世上最快的刀。”
在这个被遗忘的绝谷中,两个少年男女如同两株毒草,在尸骸与鲜血的滋养下,疯狂地生长着。
……
此时的武当山,夜色如墨。
后山马厩。
张翠山拖着那条残腿,正在给一匹上好的大宛马刷毛。这马是宋青书新得的坐骑,娇贵得很,稍伺候不好便是要挨鞭子的。
“喂,跛子!”
一声骄横的喝骂打破了宁静。
两个身穿道袍的年轻弟子勾肩搭背地走了进来,浑身酒气。为首的一人正是如今武当三代弟子中的翘楚,宋青书的心腹,赵灵珠。
赵灵珠手里提着个酒坛,醉眼朦胧地看着张翠山,眼中满是戏谑:“听说今天知客院那边来了几个娇滴滴的女香客,都争着要看那位‘紫微堂主’斟茶。你这当丈夫的,怎么不去瞧瞧热闹?”
张翠山的手顿了一下,随即继续刷马,头也没抬:“贫道只是个马夫。”
“贫道?你也配自称贫道?”赵灵珠哈哈大笑,一脚踹翻了张翠山身边的草料桶,“你就是条断脊之犬!若不是大师伯仁慈,早把你扔下山喂狼了!”
草料洒了一地,有些溅到了张翠山那件打满补丁的灰袍上。
“擦干净。”赵灵珠伸出脚,指了指自己沾了草屑的靴面,“用你的袖子。”
另一个弟子也在旁边起哄:“快擦!要是让赵师兄不高兴了,明天的泔水都没得吃!”
张翠山缓缓放下马刷。
他慢慢地跪了下去。这一幕,在过去两年里发生过无数次。所有人都习惯了这位昔日的张五侠像条狗一样逆来顺受。
赵灵珠得意地昂着头,享受着这种践踏尊严的快感。
然而,就在张翠山的袖子即将触碰到那只靴子的一瞬间,异变突生。
张翠山那只枯瘦如柴的手,并没有去擦鞋,而是极其自然地滑向了赵灵珠的脚踝。
没有内力,没有风声。
只有骨骼错位的脆响。
“咔嚓。”
“啊——!”赵灵珠的惨叫刚出口半声,便戛然而止。
因为张翠山的另一只手,手里握着一把用来修马蹄的弯刀,已经精准无比地捅进了他的咽喉。
不是乱捅,而是顺着气管软骨的缝隙,斜向上刺入,直断声带,再搅烂血管。
血,并没有喷溅出来,而是全部灌进了气管里。
那个起哄的弟子吓傻了。他还没来得及拔剑,就看到那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跛子,像只灰色的幽灵一样贴了上来。
张翠山甚至没有站起来。他利用跪姿,借着腰部的力量猛地一撞,那个修马蹄的铁锤便砸在了弟子的膝盖上。
弟子惨叫倒地。
张翠山扑了上去,捂住他的嘴,手中的弯刀如同切割腐肉一般,冷静、精准地切开了他的颈动脉。
几息之后,马厩里恢复了死寂。
只有那匹大宛马不安地打了个响鼻。
张翠山坐在血泊中,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。他抬起手,借着月光看了看那把弯刀。
“原来……人的脖子比马蹄还要软。”
他喃喃自语,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久违的兴奋。
他站起身,拖着两条尸体走向猪圈。那里的几头种猪正是饥饿的时候。处理完尸体,他又熟练地铲来新土覆盖血迹,撒上石灰除味,最后在马槽里多加了些香料。
做完这一切,他洗净了手,从赵灵珠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和一本入门剑谱,然后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草堆里,闭上眼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只有那双在黑暗中微微颤抖的手,昭示着一种新生的快意。
……
同一时刻,知客院。
殷素素跪在精舍的地板上,正在为一位峨眉派的师太修剪脚指甲。
这位静虚师太,是灭绝师太的亲信,此番上武当,是来商议再次围剿魔教之事的。
“力度轻点,没吃饭吗?”静虚闭着眼,一脸享受。
殷素素低着头,手中的银剪刀寒光闪烁。她真的很想就这样刺下去,刺穿这个女人的脚底涌泉穴。但她忍住了。
现在的她,还不够格。
“听说了吗?”静虚漫不经心地对旁边的弟子说道,“听说魔教光明顶那边最近内乱得厉害,杨逍那老儿被青翼蝠王吸了血,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。师父说了,这次联手少林、武当,定能一举攻破光明顶,将魔教连根拔起。”
殷素素的手微微一抖,剪刀划破了静虚的一点油皮。
“啪!”
静虚一脚踹在殷素素的脸上:“贱婢!想死吗?”
殷素素被踹倒在地,脸颊迅速红肿。但她立刻爬起来,伏地磕头:“师太恕罪,奴婢该死,奴婢该死……”
她的额头磕在木板上,咚咚作响。
“滚出去!换个人来!”静虚厌恶地挥手。
殷素素如蒙大赦,躬身退下。
走出精舍,站在寒冷的游廊上,殷素素摸了摸红肿的脸颊。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光明顶内乱?
这是个机会。
她快步走向厨房。那里有一个负责采买的小道士,对她这个“风韵犹存”的紫微堂主一直垂涎三尺。
“小乙哥,”殷素素倚在门框上,声音甜腻得像掺了毒的蜜糖,“听说你明天下山采购?能不能帮姐姐带点胭脂水粉?姐姐……这几日身子不舒服,想把自己打扮得精神点,也好伺候各位贵客。”
小道士看着她衣襟微敞的领口,咽了口唾沫:“这……当然行。不过……”
“只要你带回来,”殷素素走近一步,手指轻轻划过他的手背,将一张折好的纸条塞进他手心,“姐姐这儿,有个祖传的方子,能让你……夜夜笙歌。你若是帮我送封信给山下的联络点,姐姐今晚……就在柴房等你。”
那纸条上写的,是天鹰教的暗语。
虽然她被困在这里,但天鹰教毕竟是她的娘家。只要消息传出去,只要让父亲知道她还活着,并且掌握了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具体路线……
这天下,就该乱了。
那一夜,柴房里传出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。
殷素素看着压在自己身上那个满身汗臭、动作粗鲁的小道士,眼中的光芒冷得像冰。
她在忍受,也在掠夺。
她在用自己的身体,编织一张足以勒死整个武当的网。
武当山的夜风依旧清冷,但风中已经带上了血腥味。
远在千里之外的张无忌神功将成,近在咫尺的张翠山化身修罗,而深陷泥沼的殷素素,正在点燃引爆江湖的导火索。
复仇的齿轮,终于咬合上了。
第八章:业火与断刃
昆仑绝谷的岁月,在血腥与修炼中悄然流逝了整整五年。
这五年里,外面的江湖风起云涌。六大派围剿魔教的呼声日益高涨,天鹰教与五大门派的摩擦也愈演愈烈。而在武当山的阴影下,仇恨的种子正在腐烂的泥土中疯狂抽枝发芽。
绝谷,深冬。
一声长啸穿透了漫天飞雪,震得周围峭壁上的积雪轰然崩塌。
山洞内,张无忌缓缓睁开双眼。
这不再是当年那个孱弱少年的眼睛。此时的他,身形拔高了许多,虽然依旧穿着兽皮,但这副躯体之下涌动的力量,足以开碑裂石。九阳神功大成,不仅驱散了纠缠他多年的玄冥寒毒,更为他重塑了一副金刚不坏般的体魄。
但他身上没有一丝“侠气”。他的气质沉郁而阴鸷,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,只有在偶尔转动眼珠时,才会泄露出一丝令人心悸的暴虐。
“练成了?”
洞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。
周芷若靠在岩壁上,手里把玩着那把随身多年的断匕首。十八岁的她,美得惊心动魄。那是一种带刺的美,长期的野外生存和杀戮让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小麦色,四肢修长有力,眼神锐利如鹰隼。
她不再是那个汉水舟中的柔弱渔女,她是这绝谷中的女王,是猎手。
张无忌站起身,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线条分明。他走到周芷若面前,伸出手,掌心猛地爆发出一股热浪,竟将飘进洞口的雪花瞬间汽化成白雾。
“寒毒尽去,内力生生不息。”张无忌的声音低沉沙哑,“芷若,我可以带你出去了。”
周芷若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。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手中的匕首突然毒蛇般刺向张无忌的咽喉。
这一击毫无征兆,快若闪电。
“叮!”
张无忌没有躲。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了匕首的锋刃。九阳真气激荡,那把凡铁铸造的匕首竟在他指间微微颤抖,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。
“太慢了。”张无忌看着她,眼中没有责备,只有一种近乎宠溺的残忍,“如果是以前的你,这一刀会更快。”
周芷若松开手,任由匕首落地。她伸出手,抚摸着张无忌滚烫的胸膛,指尖划过那坚硬的肌肉。
“因为我知道你会挡住。”她轻声说道,随后猛地抬头,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,“无忌,既然神功已成,那就该去讨债了。”
“讨债。”张无忌重复着这两个字,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,“我要把当初加诸在我父母身上的每一鞭,每一刀,都十倍百倍地还给他们。”
两人走出山洞,站在悬崖边。
脚下是万丈深渊,远处是茫茫雪山。
“怎么走?”张无忌问。
周芷若指了指悬崖下方那几根随风摆动的枯藤:“跳下去。活下来,就是江湖。”
没有任何犹豫,两人纵身一跃,如两只黑色的苍鹰,扑向了那个充满了罪恶与鲜血的人间。
……
武当山,紫霄宫。
这一年的除夕,武当山上格外热闹。因为六大派即将誓师西征,围攻光明顶,各派的先遣人马都汇聚于此。
知客院内,灯火通明。
殷素素端着托盘,穿梭在觥筹交错的宴席间。她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,尽管那微笑看起来像是一张贴在脸上的面具。
五年的折磨,并没有摧毁她的容貌,反而让她多了一种病态的风韵。她的手腕上依旧戴着那个象征屈辱的银镯子,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清脆的声响,提醒着所有人她的身份。
“哟,这不是素素吗?”
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。昆仑派掌门何太冲喝得满脸通红,伸手拦住了殷素素的去路。
“何掌门,请用茶。”殷素素低眉顺眼,将茶盏递上。
何太冲却没接茶,而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,酒气熏天地凑近她:“别装了。听说这几年你在知客院伺候得不错,连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都对你赞不绝口。怎么,今晚不给本掌门露两手?”
周围的一众正派人士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。在他们眼中,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魔教妖女,早已沦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玩物。
殷素素没有挣扎。她只是微微抬起头,那双凤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。
“何掌门说笑了。素素身份低微,只会斟茶递水。”她柔声说道,另一只手借着衣袖的遮挡,悄无声息地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蜡丸弹入了何太冲的酒壶中。
那是她用整整一年时间,从一位好色的苗疆香客身上偷来的“软筋散”——经过她改良,发作极慢,却会在运功时突然阻断经脉。
“不过,”殷素素话锋一转,身体微微前倾,贴近何太冲的耳边,“若是掌门此次西征能带上素素……素素愿为掌门做任何事。”
何太冲浑身一酥,哈哈大笑:“好!好!等攻破了光明顶,老夫便向张真人讨了你,让你做个洗脚婢!”
就在这时,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。
“走水了!马厩走水了!”
火光冲天而起,映红了紫霄宫的琉璃瓦。
众掌门大惊失色。这次西征,粮草马匹至关重要,若是马厩被烧,行程必将延误。
“快去救火!”宋远桥霍然起身,厉声喝道。
混乱中,没人注意到那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跛脚马夫张翠山,正站在阴影里,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。
他的脸上涂满了黑灰,手里提着半桶没泼完的火油。
这火,是他放的。
但这仅仅是个开始。
趁着众人忙于救火,张翠山一瘸一拐地溜进了峨眉派的驻地。
那里停放着灭绝师太的专座马车,以及峨眉弟子的兵器。
张翠山从怀里摸出一把锉刀。他来到灭绝师太的那匹神骏白马前,伸手轻轻安抚着马儿的鬃毛。马儿认得他,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马夫喂草料最是细心。
“好孩子,对不起了。”
张翠山低声说着,手中的锉刀狠狠刺入了马蹄铁的缝隙中。他在马蹄深处做了一个极隐蔽的手脚——只要马匹长途奔袭,蹄铁便会松动,继而刺入马掌肉心。
届时,马会在高速奔跑中突然跪倒。若是运气好,骑马的人会被甩下悬崖;若是运气不好,也能摔个筋断骨折。
这匹马,是灭绝师太明日出征时的坐骑。
做完这一切,张翠山又摸向了放置兵器的架子。他没有去动倚天剑——那东西有专人看守。他的目标是那些普通弟子的佩剑。
他将一种混合了马粪水和腐烂草汁的液体,涂抹在那些剑鞘的内侧。这种液体具有极强的腐蚀性,两三日内看不出端倪,但半个月后,剑刃就会变得脆弱不堪,一碰即断。
“五弟?”
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。
张翠山浑身一僵,缓缓回过头。
站在他身后的,是武当七侠中的老六,殷梨亭。
殷梨亭看着满手油污、眼神阴鸷的张翠山,眼中满是震惊和痛惜:“五哥……是你放的火?你在做什么?”
张翠山慢慢站直了身体。那条跛腿让他的姿势有些怪异,但他身上的气势,却让殷梨亭感到陌生。
“六弟,”张翠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我在帮武当清理门户。”
“你疯了!若是被师父知道……”殷梨亭急步上前,想要拉住张翠山,“快跟我走,我去向大哥求情……”
“求情?”张翠山笑了,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,“六弟,这五年,我求过多少次?素素求过多少次?有用吗?”
他指着远处火光冲天的马厩,又指了指紫霄宫的方向:“在那里,你的嫂子正在陪那群畜生喝酒。你现在让我去求情?”
殷梨亭如遭雷击,脸色惨白:“五哥,我们……我们也是没办法……”
“没办法。”张翠山点了点头,“所以我也不怪你们。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。”
话音未落,张翠山突然动了。
他手中那把锉刀化作一道寒芒,直刺殷梨亭的小腹。
殷梨亭大惊,本能地运起内力后退,同时拔剑格挡。
“当!”
火星四溅。张翠山毕竟没有了内力,被震得倒退几步,摔倒在地。但他没有丝毫停顿,抓起地上一把石灰粉,猛地撒向殷梨亭的面门。
“咳咳!”殷梨亭猝不及防,被迷了眼。
“五哥!你真要杀我?!”殷梨亭痛苦地大喊。
“挡路者,死。”
张翠山从地上爬起来,像一只绝望的野兽,再次扑了上去。他没有章法,全是搏命的招数。那是他在马厩里杀了十几个人练出来的杀人术。
殷梨亭不想伤他,只能一味闪避。
就在两人纠缠之时,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在那边!抓刺客!”
是峨眉派的丁敏君带着人赶来了。
张翠山眼神一凛。他知道自己杀不了殷梨亭了,也逃不掉了。
但他没有惊慌。他看了一眼殷梨亭,那眼神中最后一点兄弟情义彻底熄灭。
“六弟,记住。”张翠山贴在殷梨亭耳边,声音如同诅咒,“武当欠我的,早晚要还。”
说完,他猛地推开殷梨亭,转身冲向悬崖边的黑暗处。
“别让他跑了!那是张翠山那个叛徒!”丁敏君尖叫道,“放箭!”
嗖嗖嗖——
十几支羽箭破空而来。
张翠山腿脚不便,根本躲不开。
“噗!噗!”
两支箭射穿了他的肩膀和后背。他闷哼一声,身形踉跄,却依然没有停下。
前方是万丈悬崖。
张翠山冲到崖边,回头看了一眼。
火光中,他看到了丁敏君狰狞的脸,看到了殷梨亭痛苦的表情,也仿佛看到了紫霄宫中那个正在强颜欢笑的殷素素。
“素素,等我。”
他在心里默念一声,纵身一跃,跳入了那无尽的黑暗之中。
“五哥——!”殷梨亭跪倒在崖边,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。
……
次日清晨。
六大派誓师出发。
队伍的最前方,灭绝师太骑着那匹神骏的白马,意气风发。
殷素素站在路边的人群中,低着头,没人看清她的表情。
她已经知道了昨夜的事。虽然没有找到尸体,但所有人都说,张翠山畏罪自杀,跳崖身亡。
殷素素的手藏在袖子里,死死攥着那枚她原本打算送给丈夫的平安符。指甲刺破了掌心,鲜血染红了符纸。
她没有哭。
她看着灭绝师太胯下的白马,看着何太冲腰间的酒壶,看着峨眉弟子手中的长剑。
她的嘴角,缓缓勾起了一抹极其残忍、极其艳丽的笑容。
翠山,你先去一步。
但我向你保证,去黄泉路上的这一路,你绝不会寂寞。我会送很多人下去陪你。很多人。
队伍浩浩荡荡地开拔了。
而在队伍必经之路的百里之外,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身影,正坐在一处茶寮里,冷冷地注视着这支送死的队伍。
那男子身穿黑衣,背负一柄厚重的铁剑——那是从死人堆里捡来的。
那女子一身青衣,手腕上缠着一根不起眼的牛筋绳索。
“来了。”张无忌放下茶碗,碗底在桌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烙印。
周芷若咬了一口馒头,目光锁定了队伍最前方的峨眉旗帜。
“那个老尼姑,是我的。”她说。
“好。”张无忌点头,“剩下的,全归我。”
风起,云涌。
复仇的盛宴,正式开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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